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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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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入松

风入松

 

昨日之鸟

●乌野高校一年组中心,实际上是排球中年半架空,会提及全员。有一毛钱CP饭吃打在tag

BGM:萨吉《On My Way》(唐探三插曲)

 

 

| 翔鲸飞月,山鸣谷应 |

 

 

 

-“当你的光照在我身上,

      重逢就是一间暗室。”-


1

 

有时候日向觉得,人过了三十岁就得考虑安身立命之本这话不假,眼看及川彻都宣布要退役,他也隐隐约约觉得前辈们口中的“三十五岁危机”也要到来。今年日向翔阳三十二岁,跟着他师傅木兔光太郎的脚印走过去,说要退役了。

 

结果第一个给他发消息的是影山飞雄,一个问号先飞过来,他都想象得到影山在那边表情复杂地看着新闻和发布会。然后是月岛和山口,谷地的消息过了一会才来,想来是忙于工作在下班路上才看到。他在空无一人的球场旁边坐了一会,握着手机发呆。

 

结果四个人的消息,前辈的消息,队友的消息,父母和妹妹的消息,他是一条没回,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窗户外太阳西沉。日向想起来,他之前很少从这里、从这个角度去看日落——或者说很久没有看过日落了。因为什么来着?日向努力地回想,视线挪到了墙上的挂钟。

 

啊。他想。因为这个时候他往往在训练嘛,要不然就是在飞机上,或者是在打比赛。去年夏休的时候及川从阿根廷飞回来,跟他单独约了一次饭,结果日向挠挠头说及川前辈我们得练到九点。及川一耸肩说没事儿,我等你出来吧,正好我也想逛逛。就这样他在太阳升起之前踏上征程,在日落之后才回家,即便总能有回到公寓和老家的时间,他也像羽翼已丰的飞鸟,一振翅,心就不能像排球一样落地。

 

宫侑有一次像个家长一样跟他谈了一晚上,日向估计酒精作祟(虽然他俩根本没喝多少,治说照顾这混蛋辛苦你了翔阳下次吃饭我请客)所以人也话多起来。店本身就小,又临近打烊关门的时段,灯也半开不开地映着杯中的酒。侑说有时候觉得治那蠢猪不打球好像也是好事,可是我不打球不可能啊,你说是吧翔阳。日向只能点头说前辈说得对,他觉得现在侑比他还晕只能顺竿爬回答对方。侑撑着下巴,也没耍酒疯,和他说翔阳,你想过如果哪天退役,你要去做什么吗?

 

日向一愣。

 

这时候日向意识到一件几乎恐怖的事情: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打春高的年纪,眼下都要面对个人的生活和未来的去向。

 

可能回乌野做指导教练吧…?他犹豫了一会说,或者去哪里教教排球也说不定。

 

宫侑笑着说,果不其然嘛!之前我和木木打赌说你一定会回乌野的,看来是他输了。日向反问,那侑前辈以后要做什么?宫侑说做什么,没想好,大概也会继续排球这方面的事吧。反正我是不会回去和治一起开店的。他一个白眼翻出二里地去。鬼才要那么干。

 

他边想着这事儿边摸钥匙,回家关门的一瞬间手机也响了起来。之前他为了区分到底都是谁的消息,给联系人都分门归类设置了不同的提示音,影山的是风铃,菅原的是流水,月岛的是钟声,谷地的是鸟鸣……现在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line里躺着一条未读消息。

 

影山:你打算回乌野吗?

 

他把字打了删删了打,回道:要回!影山呢,还会继续打排球吧?

 

影山:嗯。

 

过了一会,又一条消息挤进来:以后我也打算去。

 

日向:那可不行,先到先得!不许抢我饭碗啊影山。

 

影山:走着瞧吧。

 

他笑起来。

 

 

黑狼队内上下一心,非说要给日向木兔办什么送行会。宫侑说又不是这辈子不打球了,搞得那么悲伤干什么。结果一圈酒下来他和木兔哭得最惨,俩人喝到几乎要拉开凳子直接对拜变成同生共死的兄弟。在座的只有佐久早雷打不动地不喝酒也没哭。不过散席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日向的脊背,那是属于佐久早圣臣无声的支持和鼓励,日向接收到这宝贵的信号,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他收拾行李,打包装箱,用三天时间收拾干净了公寓打算退掉。房主摸着下巴胡茬感慨地说你要是再租个半年都打算低价卖给你了,可惜啊小伙子。不打算打排球啦?日向把钥匙递给他,说已经决定退役回学校做教练了哦!

 

“学校啊,你的学校一定是强校吧?”房东大叔问。

 

日向想了想:“不是特别有名……是乌野。宫城的乌野。”

 

 

“真没想到你会回来啊,日向。”

 

菅原来接他,说泽村因为今天要出外勤所以没办法及时过来。“已经决定好回去做教练了吗?我听乌养老师说他更想让你去白鸟泽试试呢。”

 

“白鸟泽还是算了,感觉那个氛围更适合影山或者月岛。”日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可不去,再说鹫匠老师之前不也是夸过影山吗,在白鸟泽的集训也是邀请了月岛吧。”

 

菅原大笑不止:“日向选手,这么多年还记着这茬呢?”

 

“我才没!话说回来,前辈今天不用上课吗?”

 

菅原眨了眨眼:“我有寒暑假哦。”

 

“寒暑假!真好啊……影山那家伙肯定羡慕死了!我可是有寒暑假的人!”

 

“估计等影山退役才会羡慕你,现在他没时间惦记这种事啦。”菅原停车等红灯过去,“先吃饭还是先回家?”

 

“先回家吧,”日向说,“等我把行李放上去再去吃饭。爸妈去看小夏比赛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之前的事也都和他们说好了。菅原前辈,等会吃完饭要一起去买东西吗?感觉水果蔬菜之类的好像还是得备着点……”

 

菅原侧头看着他,目光温润。

 

他抬手轻轻拍在后辈的头顶:“你长大了,日向。”

 

“欸?”成年的橘子乌鸦不明所以,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过去,“我已经成年了啊,菅原前辈。”

 

“那不一样。”菅原笑着摇头。

 

他们简单吃了个饭,菅原送日向回家,告别之前他扒着车窗说下次我请前辈吃!菅原说前辈又不是不赚钱,请你吃几顿都行。于是他们告别,菅原按了一声浅浅的车笛。

 

日向和父母碰了面,坐下来聊了聊最近的近况、存款、以后打算做什么工作。父母微笑着听他讲,他也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什么国家队的事啦,黑狼的事啦,和影山隔网相见的事啦……什么都有,然后他说上次见到小夏了,长高了欸。

 

就好像时间一下子过去那么多,他没注意,一抬头,原先期待的未来已经到来了。

 

至于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呢,日向没想好。他暂时决定从家里搬出来(尽管他刚回宫城没多久),自己找了个地方住。离乌野比较近,想要去附近的城镇也很方便。这时候他意识到好像什么东西在随着自己拿到购房合同的时候远去了,他之前也有这个感觉:毕业的时候、开始打职业的时候、退役的时候……都是这样。他站在空旷的房子里,闭上眼能够闻到水泥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而睁开眼,他又看到他退役那一天的夕阳,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房间。他的影子被映在墙壁上,显得轮廓柔和朦胧。他觉得似乎什么都慢下来了,明明以前只觉得时间怎么都不够用;很早起床,很晚睡觉,日程排得满满当当……现在他站在这里,倒是有那么一点手足无措起来。他想给影山或者谷地打电话,刚按下号码又放弃了。在忙吧,这个时候。他想着。这时候影山的消息挤进来,把沉默打破一个口子。只有一句话:我下周回去。

 

他当时一愣,回复说下周?你回得来吗。影山说回得来,但是只能回去待两天。他说哦。然后就此没了下文,此起彼伏的消息声停止,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日向挠挠后脑的头发蹲下来,他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把卷尺,抽出来一截开始量尺寸。虽然有的家具菅原和他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商量着订好了,但是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现场测量再去订做。他不怕花这个钱,就是要做成什么样还没个头绪。他去问谷地,谷地飞快地回明天我过来看!居然搬出来住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会和父母住在一起的类型呢日向君。他们讨论了一下要装修成什么风格、家具买什么材质、哪个牌子的电器耐用、购买适合家庭使用的网络套餐……等到聊完这些交换住址和座机以后,日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地板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他站起来拍拍裤子后面的灰尘,才觉得大腿附近已经被地板冰得拔凉。

 

他看了看时间,六点四十七。日向走到卫生间去试水,热水器照常运转,淋浴设施也一应俱全。其实房子里能够满足基本生活的东西已经配齐,但考虑到他会在这里住挺久,没准以后还会招待客人进来,加上买的户型是2LDK,所以不得不多添几件家具和电器。他去拖了地,再把家具上的一层薄灰擦干净,将今天带过来的洗漱用品和行李箱里的衣物都简单收拾规整好才去洗漱躺下。他和谷地先是商定买书架,谷地说前几天在亚马逊上看到一个立型长条状的书架,单独立起来也不过两米五宽一米。日向虽然不算爱看书的人,但书架也未必都要放书嘛,谷地说,我看中间那个网篮正好能装俩排球。电器方面,他俩没说买电视机,谷地说你不如把客厅的墙刷一遍,然后买个投影仪想看什么看什么,如果还想换房子就不用搬那么多。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忘记量尺寸,还好相册里存过原来泽村和菅原替他来简单量过一次的草稿纸。他拿着手机和卷尺重新来到各个房间仔细测算,随后对比着户型图描了几下,准备明天一早拿给谷地做参考。夜幕沉沉,繁星被街灯掩盖半边,日向重新回到床上钻进被子。窗户选了可开上半合旋的,他睡前打开一点通了风。现在满是城市和夜风的气息。

 

而这一天结束之时,日向躺在床上想。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从他胸腔里飞出来,一去不复返了。

 

 

 

 

岩泉颇为感慨地说我以为你也可以来接我的班,日向一睁眼看到这条消息哈哈大笑,说前辈,接你的班我就要回去重读个几年的运动健康学,还不如继续打球呢。岩泉问他为什么选择退役,明明按这个状态再打个三五年都没问题。日向捏着手机想了一会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而且及川前辈不也说可能要退役吗?

 

岩泉:那不是可能,他再不退人都要四十了,想接我的班都没处接去。


 

日向爆笑。

 

他没选择去晨练,只是简单拉伸了一下才开始一天的生活。晨风携带着草木的清香闯进室内,和当年日向骑车去乌野晨练的时候如出一辙。他这才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像鸟儿一样远去;人走这种人生的长路时总和搭车乘船不同,他奔跑时,身上总有自己的存在,总是不得不感受到自己脚上的水泡和喘气。而当他一直跑动时,他感到自己的体重、年纪,就比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身与岁月。就像一颗球,从高处落下,再被一传高高垫起,长久以来这动作变得柔和平稳,球也能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只不过时间长久,太过身体力行倒是会让人的状态变得大不如前,球也一样。太过完美总会导致一方的松懈与弊端,而及时止损才是聪明的决定。

 

他这样也算及时止损吗?日向站在厨房煎蛋,用压华夫饼的锅压了两片面包就着牛奶吞下肚。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九点,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自由时间。

 

于是他把碗盘收进水池洗好,拿上外套和手机钥匙出了门。

 

 

现在看来,宫城县内和他离开之前不能说一点没变,只能说变化太大,他走在街上一时间有点认不出来。城市正在苏醒过来,钢筋铁骨的水泥怪物伴随着清澈晨光开始了一天的生存活动。人常看常新,景色也一样,几年不见便换了新天。他站在以前走过的车站前左看右看,找不到原来的味道,反倒是生出一种失落的满足感来。失落的是新,满足的是旧,这时候他理解了国文课本上的作家们去国怀乡满目萧然的那种感觉,高三的时候谷地读清少纳言的《枕草子》,里面写她怀念中宫定子,想来面对萧瑟秋风庭院花草,香炉峰雪才女也必然是如此伤春。可惜现在是夏天,而且日向顶多想起这事儿三秒钟,转瞬即逝,他转身就踏着光风霁月走得没了影。想来到底还是少年意气尚未锋芒磨折,无论如何都能重新向前。

 

日向在这条街上溜达一个来回,钻进一家店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袋小点心。这家西点店是从兵库开过来的,他们高三那年正式开张。谷地住得离这里比较近,经常来买,然后带到部活室或者午饭的时候给大家分着吃。她当时掐着腰说,你们这次还要打春高呢,体力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个时候稍微吃点糖没问题的。然后小声嘟囔说,反正按日向和影山蹦跳跑步那个劲儿,没一会就下去了。月岛当时被草莓大福和蛋糕吸引,谷地和山口心知肚明这位虽然嘴皮子上难伺候但是也学会了点见好就收,于是高三的月岛过生日时,三年组的几个人给他从那家店订做了一个草莓蛋糕。

 

然后日向说,哎,月岛,你耳朵红了。

 

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反正闹完了一场满地满身都是奶油。月岛把眼镜来来回回洗了三四次才把东西全洗掉。还好蛋糕还能吃,草莓也都没碰坏,多少还能看出个形状来。于是大家拖了地换了衣服,坐下来开始分蛋糕吃。他们这是最后一次在乌野过生日,今年一过,春高一完,就要各自振翅,各奔东西了。

 

毕业日那天山口提起,说胸口的第二颗扣子要给谁呢?然后他们四个不约而同地伸手、拆线,全部放进了仁花的手里。四枚扣子,晶亮圆润,整齐划一地躺在她温热的掌心。仁花低下头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她捧着的不是扣子,是他们四个人的心。日向说,谷地同学,我们四个现在都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扣子全部都交给你啦!要好好保管哦!

 

把我们的心,也交给你吧。

 

而这四枚扣子,现在被一条手工编织的彩色花绳串起来,和一颗金色的小铃铛一起,仍旧挂在谷地的手腕上。即便过了几年绳子会磨薄磨旧,这些扣子也未曾丢过一枚。她今天没穿高跟鞋,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软底鞋,和之前在乌野的那一双一模一样。不过那双的鞋码已经变小,她也已经长大,所以只能重新订一双来穿。日向看到她正在往这边走,就打着招呼一路飞奔过去,说谷地——谷地——仁花——!我在这里!

 

仁花停下来,说早上好,日向——同学…欸?现在好像不能这么叫吧,已经不是高中生了。日向摇头,说没关系,怎么叫都可以,而且仁花不是一直都这样称呼我吗?

 

他又指了指仁花的手机:“我记得line的备注也是这个吧!”

 

他们边走边聊,说等一下要去哪里吃中饭,下午要去看家具,仁花说在亚马逊订也可以,最近宜家的新品也上市了,西谷前辈说他快回来了要给你带两个手工做的花瓶。日向说影山也快回来了,不过好像只能待两天就得走,好折腾。仁花笑,手腕上的小铃铛也轻轻地跟着响。影山君大概是回来看你吧,毕竟谁也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选择退役嘛。日向说可是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欸,影山今年过完生日也三十二了,他就算再能打也不能不服老。

 

“日向君,不是因为什么‘服老’的原因吧?”仁花说。

 

“欸?”

 

“因为我觉得,日向君是会一直坚持下去的人,尤其是在排球这方面,你并不是把它当成职业,也没有直接当成爱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你和排球,谈过一场恋爱一样。”仁花笑着说,“这样形容很奇怪吧?不过在我看来,日向君即便是退役,也一定是考虑着什么事情,减慢了飞行的速度而并没有改变质量。目标还是原来那个,只不过要做到某件事,所以必须改变什么……之类的。嗯……怎么啦?”

 

他停下脚步,半张着唇望着她。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谢谢你,仁花!”日向一个箭步窜过来,兴奋又真诚地握住她的手,“之前我还在考虑的事,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完全明白了啊!谢谢你!”

 

“欸?啊…没关系哦!是什么事呢?”

 

“之前及川前辈和宫前辈都和我聊过,说以后打算做什么。我说我可能退役以后回到乌野做教练吧,他们都说好。但是大家又说,翔阳,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役呢,会不会太早了点?所以我一直很纠结,我做的到底是错的还是对的呢?影山都问我说为什么,但是我也回答不了他。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他的眼睛被朝阳映亮,“因为我很喜欢排球啊,所以如果是选择了其他的决定,可能我这辈子都会很后悔。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来从事排球相关的职业。不再继续做职业选手,只是因为我感觉在这条路上‘已经足够,可以继续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而并不是无法走下去的止步不前。”

 

他挠挠头:“抱歉,吓到你了吧,我实在是太开心了,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所以就……等一下用点心补偿你!是你喜欢吃的那家哦!”

 

仁花眨了眨眼。

 

“这样真是,太好了。”

 

她说。

 

 

他们进屋,将手上的东西全部放下。仁花左看右看,说日向要不要参考MUJI的那种风格?虽然现在北欧风很流行,但是看到你就会觉得“这样的人家也一定很温馨”呢。日向说好啊,然后打开亚马逊说我看到一家可以定制家具的店。他们一人拽一个垫子,拿着纸笔对着屏幕和平面图絮絮叨叨许久,久到仁花一抬头发现已经下午两点,完全错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时他们才起身去觅食。他们商量着说要吃什么,哪家店比较好,然后说起大家都喜欢吃什么,以前聚餐的时候都吃过哪家店……停下来的时候正好在一家中华料理前,仁花说如果菅原前辈这时候在就好了。

 

最后商定添了小音箱、放映机、书架、亚克力桌子、各种各样的壁挂……然后核对尺寸、下单,又从商店里买回台灯和其他日用品,这时候已经晚上五点,他们坐在餐桌前分日向早上买回来的蛋糕。“我还以为这么久了不会有卖了,没想到还有,”他把纸盒拿出来放好,递给她一把木制的小叉子,“这个,是谷地同学喜欢吃的味道吧?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吃这个来着,还有黄油饼干和玛格丽特……怎么了吗?”

 

仁花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日向君,真的长大好多啊。”

 

“菅原前辈也这么说来着!”日向说,“不过我还是有点没明白前辈的意思,现在谷地同学也这么说,我更不明白了——是有哪里变得奇怪像怪大叔了吗?”

 

“不是哦。”谷地轻轻摇头,“只是觉得……现在的日向君,和以前感觉更加沉稳,也更加坚定了吧。完全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倒是说不出呢……”

 

日向偏头想了一会:“这样啊……我好像明白但是又没太明白,总之先来吃点心好了!”

 

他们七点四十五告别,日向送仁花走到地铁站的安检口,目送她消失在地铁的自动门里才离开。人潮重新热闹起来,刚才说话时似乎只能听到仁花的声音,现在倒是什么样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拼凑成独属于人间的幸福感。他走到地铁出口,橙金色的夕阳像是温热的糖浆一样流淌一地,浸透了他运动鞋的鞋尖。之前他在黑狼的时候,也有这么几个傍晚,和木兔吃完饭出来遛两圈再回去进行晚上的训练。至于当时说了什么,现在想起来都已经记不太清,只有几个模糊的词语和句子,不够拼凑出真正的回忆。但是他记得他们说到某件事笑得很开心,总感觉这辈子可能都不会那么开心的感觉。高兴就像是针扎那么一下子,之后是长久的若有所失。

 

 

 

 

这一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日向还坐在地板上对着说明书一点一点组装书架的时候,有人咚咚地敲门。他心一下子悬起来,知道门后面就站着影山,绝不会错,这是独属于他的直觉——长久以来的磨合并不会因为分别而消逝,反倒会更加深刻入骨。他打开门,影山站在门外,热浪和室内的冷气交汇的地方连重逢的气氛都多少变得柔和起来。

 

但这两个人和这个词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日向愣了半天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爆栗。

 

影山:“你是笨蛋吗,都在这站了好几分钟了。”

 

日向:“影山!”

 

影山:“啊?”

 

日向:“我以后就有寒暑假了!”

 

影山:“…………………………………………”

 

如此一来,影山选手难得发现一次他俩有时候思路可能真不是在同一个宇宙里。总而言之他算是成功进了门,日向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啊,影山说这种事难道不是问一下就知道了吗?日向又说那怎么不问我,影山这才开始翻白眼——然后日向说,影山你看你现在翻白眼和月岛一模一样了!

 

影山:“…………………………………………”

 

影山:“谁要和那家伙一样啊!?”

 

 

黄金川:“哎?你感冒了吗?”

 

月岛:“被人念了吧。”

 

 

影山说能待两天,实际上也就一天一宿,他回来之前和仁花问了问情况,然后要了日向家的地址。仁花在line那头飞速打字:影山君,你不回家住吗?

 

影山:回。

 

仁花:喔噢……

 

仁花:明白了!= ̄ω ̄= 等一下我把地址发给你。日向现在还在暑假,等过两周才能回乌野任职呢。

 

 

于是这件事就变成了,影山飞雄,回宫城县第一件事是帮前队友日向翔阳安书柜。俩人对着一地木板弹簧钉子螺丝和工具面面相觑,一个打开YouTube开始找教程,另一个直接开始上手安装。他们忙的间隙里断断续续地讲着话,影山问他为什么想要退役?你明明还有几年吧。

 

日向想了想:“我只是觉得,好像现在退不退役都没有多大区别了。”

 

影山停下拧螺丝的动作:“为什么?”

 

日向:“影山,你不会说‘我已经到年龄所以不会打排球了’这种话吧?我也一样啊!所以我觉得,好像就在这里停下来也不错,如果什么事都要按部就班等到退役年龄后做,不会觉得错过很多吗?“

 

影山:“……你是说,你选择退役是因为你想要…开启新生活?“

 

日向点点头。

 

现在轮到影山变成不明白的那个了,但是他只是目空一切的表情想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鼻子说我知道了。他们聊了聊最近的近况还有之前比赛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影山说这次合约到期后可能不会续约了,又说夜久大概一年后也会选择退役。日向说及川前辈好像是今年,不过侑前辈和臣前辈都不打算近期退役。不过再过几年大家可能都要到年纪不得不退,看来能坚持到四五十岁才功成名就隐退江湖的也就黑尾和岩泉。分针一格一格地走过去,他们坐在地板上把到的家具快递拆了装装了拆,终于在天黑之前把东西都组装完成,也顺带着在平稳流淌的时间里追忆似水年华。日向订完外卖问他今天打算回家住吗,影山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翻出来一个Ali罗马的吉祥物和印有阿德勒标识的排球来,说,恭喜你退役,日向。

 

日向挠了挠头说这么正式做什么,之前毕业的时候都没这么正式耶影山。他把排球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柜中间空出来的那一格里,再把玩偶放在旁边贴着排球摆好。他们这才坐下来吃晚饭,日向说你退役的时候给你在俱乐部外面拉横幅说欢迎影山选手回国做指导教练,影山面无血色地说那还是算了吧,会被当成影响社会治安秩序抓起来的。日向点点头,把竹筷掰开上下蹭去毛刺后递给他。他们点了两份咖喱猪肉温泉蛋盖饭和蔬菜天妇罗,吃饱喝足后才注意到已经快要晚上九点。影山说,我该回去了。

 

他们穿好衣服收拾东西往外走,日向像那天送仁花进地铁站时一样送影山上车,临走之前影山说我退役了就把教练的职位让出来,日向说讲讲武德吧影山同学,尊重点前辈好歹我还比你大半年。他们道别,日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车门之后,然后影山稍微弯下腰,从车窗里面和他挥了挥手。他这才觉得似乎是送走了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但并不觉得有什么离他而去。这仿佛还是那群从他胸腔里飞出的飞鸟,从昨日来,向远处去,冲破桎梏后犹如日月换新天,能够褪去老化的鸟喙和僵硬的指爪,从此飞得更高更远。这是属于他的一次结束,同样是属于他的一次开始。说到底这也是他人生中必须经历的一次分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似乎只是他们晚训结束后在走到岔路口之前聊天的那段路,完全地恰好地处在中间。而当这件事发生在现在,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于是他目送这一天过去,也同样目送着一部分的自己随着过去和那些虚幻的飞鸟走掉。而他深知不久以后他们还会再见面,就像太阳会照常升起一样。所以才不必遗憾,因为此时他们都已重新启程向前。




tbc


Ft:可能细心的朋友会发现开头的翔鲸飞月山鸣谷应是乌野五个人的名字拼成的,算是彩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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